万人如海一身藏

阿齐瓦

　　又要搬家了，晚上老姚帮忙，同去的还有现任房东jon。先把几个大件东西运过去，真正过去住是在后天。老姚只有今晚有空，他有车，只能辛苦他了。实在是不想搬，主要是因为这边离学校太远了，找了一处离学校近些的地方。
　　晚上我做饭时特意多做了点，老姚回来时，邀请他一块吃。他开玩笑说，是不是晚上要我搬家，就请我吃饭。我说，瞧你，把人瞧低了不是?我有这么俗气吗?
　　在这住了三个月，老姚与我算是哥们了，他话不多，却很实在。常开车带我去购物。有个周末还驱车近一小时带我去了位于曼城与谢非尔德之间的国家森林公园peak district park玩。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上次请他吃过一回南昌炒粉，这是在曼城中国城买回来的。我认为炒得一般，但他还是连夸不错，要不是太咸太辣了点，会觉得真去江西做客了。他是南昌人的女婿，自然吃过南昌的炒粉，只是现如今定居在英国，想吃一回江西口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除了吃那回粉，就再没在一起吃过了。今晚正好是个机会。他也很乐意，毕竟用他的话来说，我们马上要散伙了，以后想见面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他也找了新住处，过几天也要搬离。
　　我配好菜，他提出由他来做，正好，我可以尝尝他的手艺。忙了一阵，也没什么特别的菜，一大盘他烧的青椒土豆炒肉，我做了一个西红柿蛋汤，另加上昨天我做的红烧排骨，两菜一汤，就是我们的告别晚餐。没有事先准备，酒是没有的。随便聊着，不一会就吃好了，他说，撑得很，在你的劝诱下，我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
　　把东西搬到新的住处，新房东直奔主题，要后天搬去时交了deposit和房租。只租一个月，要另交一个月的房租，令人很不爽。回来的路上，老姚一直为我抱不平，现在的中国房东，不知怎么回事，眼里只有钱了。一个月还交什么押金，真想不通啊。
　　回来泊好车，请老姚去酒吧。老规矩，去附近的那家，里面人不多，正要兴冲冲的进去，门口一个人拦着，match ticket，please。我不知何意，老姚转身就走，我追上去问，咋回事，他是票贩子吧。今晚曼联有球赛，我以为这是票贩子。他说，不是，他说要有球票才能进这酒吧。我疑惑不解，他说，这鬼地方碰上球赛时只欢迎看球的。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想想也是，曼联附近这几家酒吧，平时是门可罗雀，但一遇球赛，生意异常火爆。他们做的主要是球迷们的生意，球迷是上帝，当然，球迷有优先权，一会儿比赛结束，球迷出来，酒吧会成了第二个比赛场。
　　我们只好往前走，约十多分钟后，找到了一家，里面喧闹异常，烟雾缭绕，四面挂着的电视，无一例外在直播正在不远处赛场进行的曼联对利物浦的比赛。这些人不知是没买上票还是舍不得几十镑钱，索性呆在酒吧边喝边看球。那份陶醉，只有球迷才能体会。还好，这家不要我们出示球票，但因了比赛，往日卖1镑多一pint的啤酒，今晚卖到了两镑二，委实是沾足球的光。如此看来，要是遇有重大比赛，还指不定会是什么价呢。
　　好位置都早占了，我们两个假球迷只好找了个角落坐下慢慢的边喝边聊。周围都是清一色的英国鬼佬，女球迷也不少，吞云吐雾的大都是这些女的。来英国几个月了，我发现真正抽烟的以女人居多，不论是在街头还是在学校，刚来时，很不习惯，觉得这儿的女人真是堕落。久了，便麻木，偶尔在酒吧，看见一个不抽烟的女人，倒会觉得奇怪了。或许，我的大脑中关于女人抽烟的图式已完全改了。
　　我们两个中国人坐在他们中间，说着他们听不懂的外语，可他们谁也不在意。古人说，“小隐在山林，大隐于市朝”。我在英国，走在人群中，没人认识，无拘无束，真可谓是有点大隐的况味，完全达到了苏东坡的“万人如海一身藏”的境界。这是很多如我一样的访问学者的共同体验，国外生活，虽然孤独，却很宁静，少了国内的喧哗，少了工作生活中的复杂的人际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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